《繁花》：一次节奏明快的“都市风格”实验

作者：邓立峰  来源：中国艺术报

　　作家金宇澄书写上海生活的长篇小说《繁花》面世后，不仅收获读者和评论家的诸多赞誉，也吸引来自其他艺术形式的“跨界”改编——前有评弹版和话剧版《繁花》取得良好口碑，如今，由王家卫导演、监制的电视剧《繁花》再次引起广泛关注。2023年12月27日起，由中央电视台、腾讯视频、上海电影（集团）有限公司、上海繁花里出品，泽东电影承制的电视剧《繁花》在CCTV-8播出、腾讯视频全网独播，上映期间引发持续热议。

　　相比于原著小说，电视剧版《繁花》丰满了小说的留白，选取小说中主角之一阿宝的故事加以演绎。20世纪90年代的上海，年轻的阿宝抓住时代机遇，一路打拼成为商界中无人不知、人人敬重的“宝总”，看似事业顺风顺水，一个神秘人物的突然出现却搅动了阿宝和他身边人的生活，暗涌伴随着阿宝的事业，商业活动中的众生相也在大时代的画卷中徐徐展开。

　　这是又一部以上海为背景的影视作品，然而，与传统聚焦于上海都市生活的影视剧相比，电视剧《繁花》却显得那么不同。在影像风格上，《繁花》打上强烈的“作者”印记，体现了王家卫特有的“质感”——这在开播前就可预料；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，《繁花》并不“闷”，快节奏的叙事使观剧体验无比“丝滑”，而这大概也是该剧能收获一众好评的重要原因。

　　和平饭店新年的钟声和欢笑声中，宝总被一辆身份未知的出租车撞飞……《繁花》就从阿宝初成“宝总”后的一场车祸说起。在剧集开篇，戏剧性的车祸情节不仅起到制造悬念的作用，还通过车祸后不同人物的反应与行动，迅速介绍了阿宝的“发家”过程以及剧中主要人物的关系，毫不拖沓地过渡到“商战”的主体叙事之中。特别是在一场不到五分钟的警察审问戏份中，通过快速剪辑和简短的对白，与宝总关系密切的几个主要角色相继登场，轮番道出了宝总“发家”背后的故事，各个人物的形象和性格特征也得以凸显。如此铺陈人物关系，不仅不会使观众从明快的节奏中抽离，还会迅速搭建叙事网络，将观众牢牢“扣”在不同人物的深度联结之中。

　　在快速又密集地搭建人物关系网的同时，《繁花》中所建构的空间环境却呈现了舞台化的特征，显得集中又简洁。剧中，大饭店云集的黄河路灯红酒绿、车水马龙，商界“大佬”聚集在此谈生意，诞生了很多传奇故事，也因此，黄河路是一个具有地标意义的空间。其中，神秘女子李李在黄河路所开的饭店至真园，是剧中很多重要情节展开所依托的空间环境。然而，剧中对黄河路的呈现却稍显“吝啬”，少有全景视角和体现黄河路空间的“空镜”，镜头常常以窄幅视角对准黄河路酒家中的密闭房间，以固定机位凸显生发故事的小空间，而在叙述故事之外体现空间关系的运镜很少出现。这种表现方式也被应用于呈现剧中其他的空间环境。

　　《繁花》独特的人物建构和空间呈现方式，与剧集整体所追求的快节奏叙事是分不开的，将交代角色和环境的“任务”融入“紧锣密鼓”的故事讲述中，牢牢收紧叙事节奏。当然，与之相配套的，是转场和闪回镜头的大量使用。至真园刚开业，宝总和魏总在黄河路“争夺”范总神秘商品的经销权，在魏总与范总的虚与委蛇的交际、魏总自信满满地“拿单”、宝总气定神闲的背后运作之间，镜头来回切换，将紧张“商战”中各个当事人的不同状态以对比强烈的平行镜头呈现出来，略显破碎的交叉剪辑情绪张力十足，紧紧抓住观众的眼球。

　　总体来看，电视剧《繁花》是一部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作品。在叙事节奏、镜头运用、画面色调、台词设计等各个层面，都让人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影像印记；但《繁花》又是“沪味”的，不仅呈现对象是上海，呈现的方式也有着“海派”气息，细腻的镜头适合表现这个大都市的传奇故事——《繁花》的电视剧改编将两者融合在一起，不失为一次成功的“都市风格”实验。